&ldo;我……我……端午一过,我一个钱都没有。&ldo;
&ldo;我是不拘的:连一毛钱都是好的‐‐一家人买几个烧饼吃。……&rdo;
那个红着脸,从学生装的口袋里掏两个双毛子,还从裤袋里拿出一把铜子‐‐大概有三十几个,他数了二十个,连着毛钱放到床上。
&ldo;这里四毛大洋,&rdo;他一面把剩在手里的十几个铜板叮叮当当敲了一会,塞进裤袋里。
梅轩老先生叹口长气。
&ldo;你看,想不到穷到这样子。&rdo;
&ldo;这里四毛大洋。&rdo;
&ldo;唔。&rdo;‐‐他极力忍住怒气。肚子里可冒着火:&ldo;娘卖……他想叫我打收条哩!&rdo;
&ldo;他嫌少,&rdo;白慕易想。&ldo;我不该来的:借了钱还不讨好。……&rdo;
他白慕易总算对得五舅舅起,他白慕易是‐‐
&ldo;我是&lso;以……&rso;&lso;以……&rso;&rdo;
有句话叫&ldo;以&rdo;什么&ldo;报怨&rdo;的。
&ldo;这是下江话,我总不记得,真糟心。&rdo;
第四回
婆媳俩回来了:勇嫂扶着她婆婆。一进房,酒气就充满一屋子。
梅轩老先生咬着牙瞧着老太太。
白慕易觉得受了骗:他们还有钱喝酒哩!
老太太手拿着一本什么簿子,要开口,梅轩老先生做个脸色叫她别言语,她就把簿子塞进衣袋里去。白慕易瞥了一眼,仿佛簿子面上定着什么什么&ldo;解囊。&rdo;
勇嫂跑进了隔壁房,就拼命咳嗽起来。
老先生手抓着拳,额上突着青筋。等白慕易一走,他就跳起来。
&ldo;拿簿子来看!&rdo;
&ldo;看就看,叫什么!我还揩油么?&rdo;老太太掏出簿子来往上床一扔。&ldo;哼,生那样大的气!&rdo;
簿子的第一页有梅轩老先生写的文章:叙述一个陕西人死在这儿,怪可怜的,要请仁人君子捐几个钱给他买棺材,后面还写了几句四个字的,六个字的,(原文似乎没有抄下来的必要。)第二页起,写着各店家捐的钱:恒记杂货店制钱二百文,隆昌盛南货栈大洋一角,等等,差不多一本簿子写完了。
梅轩老先生细细算一下捐钱总数,和老太太交出来的一把毛钱铜子对一对,数目没有错误。
他瞧她一眼。她酒在什么地方喝的?
可是再把捐簿检查一下,就发现一个破绽:梅轩用拳头拍着床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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