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嘉树道:&ldo;三哥,我是沐嘉树。&rdo;
瞬间的怔愣过后,卫洵突然站了起来,扑上去攥住他的肩膀,四目相对,月光照在他的眼睛里,里面期待、震惊、狂喜、哀痛……种种情绪被映的分明。
&ldo;我不会……又是在做梦吧?&rdo;
沐嘉树的手指也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慢慢把手按在卫洵的手背上,耐心地重复了第三遍:&ldo;三哥,我是沐嘉树。我知道这套房子的密码是你的出生年份和我的出生日期加在一起,我知道你宿醉之后应该喝点牛奶,我知道从这里出去再过两条街就是咱们上高中的地方,学校旁边有一家麻辣烫,小学时你就带我去吃过……你,相不相信我……&rdo;
话还没有说完,卫洵已经一把抱住了他。他的一只手覆在沐嘉树的后背上,另一只手则死死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压,像是想把他整个嵌入身体里。
卫洵紧紧地抱着他,喃喃道:&ldo;就算你是鬼过来带我一起走,我也认了……&rdo;
沐嘉树被他抱得紧紧的,挣也挣不开,只好靠在他肩膀上无奈道:&ldo;三哥,对不住,我还真是个人。&rdo;
卫洵恍若未闻,一动不动地又抱了他一会,突然把沐嘉树推开了,狠狠地瞪着他:&ldo;你之前在我身边那么久,为什么不告诉我,啊?!沐嘉树,你他妈的居然敢骗我!&rdo;
沐嘉树瞅着他,也不吭声。
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,看上去面乎乎的,好像没什么脾气,其实一肚子的坏水。
每次犯了错把人惹生气了,也从来都不知道解释,就是这样用那双黑漆漆地眼睛盯着你看,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。
卫洵继续吼:&ldo;这段日子你到底怎么过的!每天就吃那些破玩意?病好了没有?你还出来当保镖……真有你的,当个屁的保镖啊!缺钱找我要啊!喂,我问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,穿这么少真的没问题吗?!&rdo;
沐嘉树:&ldo;……&rdo;
说来说去,他瞒了卫洵这么久,得到唯一的责怪也就是第一句话了,这让沐嘉树突然觉得自己跟卫洵比起来十分小人。
那么多的顾虑担心其实都是没有必要的,算来算去,什么理性世故,在感情面前显得这样可笑。
这段日子,他思量忖度,重新一步步摸爬滚打地踏出新生,不断逼迫自己与过去划清界限,然而蓦然回首的时候,才发现旧人如故。
沐嘉树想笑,却在张口的时候,猝不及防地,倏然微微红了眼眶。
他深吸一口气:&ldo;三哥&rdo;
卫洵被这一声叫的心都要化了,本想说话却险些破音,他的拳头在身侧攥紧,半天才轻轻说:&ldo;我刚才问你话呢。&rdo;
沐嘉树的嗓音有些喑哑:&ldo;现在身体很好,除了有点烟瘾,什么问题都没了。&rdo;
他又说:&ldo;对不起。&rdo;
&ldo;既然知道错,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,啊?&rdo;
卫洵终于没压住嗓子里的颤音,心酸与欢喜交织,一时间酸甜苦辣,俱上心头:&ldo;你小子不愿意认我吗?你还有没有良心了?&rdo;
沐嘉树小声道:&ldo;不是那样的。&rdo;
他用力地咬了下牙关,握住卫洵的手:&ldo;三哥,不是那样的。我愿意认你,我每天都想着要不要告诉你这一切,应该怎么跟你说&rdo;
卫洵鼻子发酸:&ldo;可是你之前一直没说。&rdo;
沐嘉树道:&ldo;我&rdo;
卫洵喃喃道:&ldo;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你,可是你都不告诉我&rdo;
沐嘉树哑了一下,无话可说,终于苦笑道:&ldo;是啊。&rdo;
他的表情又无奈又难过,慢慢地松开卫洵的手,卫洵却一下子把他按进了怀里。
沐嘉树伏在卫洵的肩上,在黑暗之中飞快地抬手,抹去脸上的一行水迹:&ldo;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每当夜里我睡不着的时候,总是想起你们,我想把什么事都说出来,又抵不过心中的犹豫猜疑。我从来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反复掂量,权衡利弊,却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&rdo;
不管表面上如何的若无其事,心里有些阴影总是难以抹去的,死亡那一刻,生命渐渐消逝的痛苦是如此清晰,以至于让他在夜间常常为过去的梦境而惊醒。
醒来之后,身边的环境是陌生,镜子中的那张脸也是陌生。他站在别人的身体里认真地审视自己,但,却什么都看不清楚。
沐嘉树有些不愿意承认,但他之前的所有犹豫迟疑,其实或许都来源于心中的软弱。
只不过在决定与卫洵相认的那一刻起,就代表着他要重新站出来面对过去的一切,很多事情如果始终无法避免,那他就不会再退让了。
沐嘉树的脸色渐渐冷下来,兄弟的相认只换来他片刻的失态,冷静与克制重新占领了脑海。
不知道是否察觉了沐嘉树的情绪,黑暗之中,卫洵忽然放开了他,一双手摸到了他的脸上。
在军中几年,卫洵的手指有些粗糙,动作却很轻,温柔地抚过他的眉间,鬓角,鼻梁,面颊
沐嘉树冰冷的表情变得有些错愕。
卫洵捧着他的脸,轻轻道:&ldo;在我心里,你和原来的模样一点区别都没有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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